陳公公疾步上前，在村長鼻前探了一下，看向皇上道，“死了。”

“墨輕衣，你好大的膽子，當著皇上的面，竟敢毒殺村長？”林芷勃然大怒，倏的指向墨輕衣，“來人，將她來下去。”

“皇後娘娘，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毒殺村長了？從始至終，我離他都三丈遠，我若有本事隔這麽遠毒死人，那我要毒死的也不是他，而是……呵。”

林芷一噎。

“果然，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。”九君淡淡重覆了一遍墨輕衣的話，“皇後，好計謀。”

“你……你說是本宮……”

“不是嗎？”不再給林芷說話的機會，墨輕衣開始發難，“大柳村的人雖全都死在白仙子手中，但這二十年間，肯定有不少人走出了大柳村，或是遷到長安，或是遷居別處，這些人還活著。皇上不認識大柳村的村長是誰，他們一定會認識的，你不殺掉村長，如何遮掩你的彌天大謊？”

不是她願意看林芷與林婉若做跳梁小醜，而是花含煙貼在村長身上的假死藥需要時間才能發作，而這些話，也必須等到村長死了之後才能說。

“墨輕衣！”慕容離惱怒異常，“你明明自己承認了他是大柳村村長。還有她，”他指向花含煙，“也承認了。”

“太子殿下，”花含煙瞪向慕容離，“我剛開始認錯了，後來我說不是，你就要我殺了他，我哪敢殺人，只好說他是了。”

“太子殿下！”一直沒有開口的花千樹突然開口道，“村長與我與姐姐，如同父母，沒有他的照顧，我與姐姐未必能順利長大，更別提姐姐開花草堂。所以，我和姐姐不想他死，也不願意相信他死。但是，我們更不願意讓別人假冒他。”

“可她明明……”

“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，想要打獵總要下餌，想要珍惜藥材，總要以身犯險。村長都已經死了，他不過是普普通通一個百姓，沒有吃過山珍海味，沒有穿過錦衣玉食，甚至這一輩子都沒有進過幾次長安城，與你們這些天貴皇胄，更是隔了十萬八千裏。我們實在想不明白，為什麽他死了，你們還不讓他安息？”

“所以，我姐姐也只好順著你們的意思，承認他是村長。我們想看看，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麽？”

“你……一派胡言！”慕容離氣的一個倒仰，“這，這可是欺君之罪。”

“若不如此，”墨輕衣接口道，“怎麽可以讓皇上知道我母妃在宮中這般委屈？”

“你們，”她的眸光轉向王嬤嬤與靜雯，“究竟是為何被趕出宮的，還不說實話嗎？太子殿下都說了，這可是欺君之罪。你們自己的性命丟了不打緊，怕是還要被誅滅九族吧？不但你們的父母，兒孫，就連外嫁的女兒都不能幸免，讓我算算，得有多少人為你們今日這番話陪葬？”

王嬤嬤與靜雯臉上一片灰白。

自打這小和尚一開口，她們心中就咯噔了一聲，村長這一躺屍，她們就知道事情怕是完了，自己的小命怕是丟了。

她們丟了性命還不打緊，可若家人都被她們連累……

“皇上，皇上，”王嬤嬤磕頭如搗蒜，“老奴說，老奴說，當年老奴折梅的時候，一個沒當心，劃破了小殿下的臉。”

“皇上，”靜雯也連連叩頭道，“奴婢看上了雲美人的一個鐲子，暗示了她幾次，見她不賞給奴婢，就惱了，故意將水灑……”

“拖下去！”眼看皇上氣得喘氣都粗重起來，陳公公當機立呵，“把這個兩個腌臜東西拖下去，亂棍打死！”

兩人還來不及再告饒，便被拖了下去。

大殿詭異的安靜，只餘雲嫻低低的抽泣。

那淺淺的聲音仿若一根絲線，反覆纏割著皇上的心，他又委屈她了，又委屈她了。

他扶著陳公公緩緩起身，一步，一步走向雲嫻，“嫻兒！”

林芷面色慘白，兵敗如山倒。明明大好的形勢，怎麽忽然間就全都翻盤了？

“皇上，”她顫顫開口，“臣妾、臣妾一時不察，或是……”

“你閉嘴！”皇上狠狠瞪向林芷，什麽一時不察，層層疊疊的人證，互相交錯的證詞，這分明是要置雲嫻於死地，若不是早前九君便與他提起過死了一個證人，若不是墨輕衣的態度怪異，他怕是早就信了她的話，讓人給雲嫻與福王賜毒酒一杯了。

“父皇，你……”

“滾！都給朕滾！”皇上擡手指向殿外。

慕容離與林婉若不敢多言，訕訕退了下去，皇後緊隨其後。

“皇後精神不大好，最近就在鳳翔宮好好養著，宮中的事情就交由皇貴妃打理吧。”皇上望著林芷的背影緩緩道。

“是，臣妾遵旨！”

林芷的背影仿若瞬間老了十幾歲。

“微臣告退！”

九君一開口，殿中其餘人跟著默默退了出去。

有兩名侍衛進來將村長的屍首擡了出去。

“輕衣！”花含煙緊張的看向墨輕衣。

“放心，將軍安排好了。”

花含煙這才大大松了口氣，“你快掐我一把，讓我看看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？”這可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搗鬼啊，簡直就像在鬼門關行走。

今日雲雀急匆匆沖到花草堂，給了她一帖假死藥，交代她一定要偷偷貼到村長身上。不然，不但村長，就連九君、墨輕衣這次都要倒黴。之後叮囑她，見到村長，剛開始要說他是村長，然後再說不是……

她迷迷糊糊還沒有反應過來，雲雀竟沖她跪下行了一個大禮。

她還沒有從這震驚中清醒，就有侍衛前來帶她進宮。這一遭，幾乎讓她丟了三魂六魄。

墨輕衣毫不客氣的在她臉上掐了一把，惹得她慘叫一聲，忙又掩住了口，“活著活著，這下我徹底放心了。”

“千樹越來越有出息了。”墨輕衣轉眸看向花千樹讚道，當著慕容離，竟然還能說出那麽一番話。

“公主過獎了。”花千樹面色潮紅，眸中隱隱透著興奮。

“將軍，輕衣公主！”

寧兒疾步追了過來，沖兩人福了一福，“娘娘讓奴婢替她謝謝你們。”

“母妃客氣了。”墨輕衣心思一動，“心兒公主呢？我想了想，母妃說的也對，還是讓她與我們一起回去吧。”

省的楚心兒再在雲嫻面前說九君與她的是非，再起什麽風波。

“她……她不見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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